写作这回事:创作生涯回忆录 简历4

贡献者:恶毒草莓 类别:简体中文 时间:2021-10-29 15:30:21 收藏数:11 评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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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哥哥比同班同学要小一岁,却觉得中学很乏味。这跟他的智力有一定关系——戴维的智商测验得分大概有1
50或者160——可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他个性天生不安定。对戴维来说,高中显然不够超强——没有炮,没有
嘭,不好玩。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至少暂时解决了,他办了一份报纸,取名叫《戴维小报》。
《小报》的编辑部就在我们家地下室的一张桌子上,那里尘土满地,石头为墙,蛛网遍布。桌子就摆在炉子以北、
地窖以东的地方。地窖里储存着克莱特叔叔和艾拉姨妈送来的无数果酱和蔬菜罐头。《小报》是一份家庭时事通讯
和小镇新闻双周刊的怪异组合。有时候还是月刊,如果戴维一时兴趣旁落的话(他可能忙着做枫糖,酿苹果酒,造
火箭或者改装车。这还只是试举其一二)。关于这份小报有些笑话我当时不能理解,比如说这个月戴维的小报来得
晚了一点,还有我们如何不该打扰戴维,因为他在地下室里,一月一回那事又来了。
笑话也罢,较真也罢,小报的发行量渐渐从每期五份左右(卖给附近的亲戚)上升到了五六十份,我们的亲戚,还
有小镇上邻居的亲戚(德翰姆在1962年的人口大概是九百左右)都热切期待每期新报纸问世。一般小报上都是
类似查利·哈灵顿的短腿如何逐渐恢复健康,谁会到西德翰姆的卫理公会教堂来登台演讲,金家二子从城里水泵抬
了多少桶水灌进屋后井里防止井水干涸(当然每年夏天这井他妈的照干不误,仍凭我们灌多少水进去都没用),谁
会到卫理公会拐角那边的布朗或者霍尔家,每年暑假谁家有望迎接亲戚来访,诸如此类。戴维还把体育、游戏、天
气预报(“最近持续干旱,但当地农民哈罗德·戴维斯说如果到八月我们还等不到至少一场好雨,他将会面带微笑
,去轻吻一头猪”)、菜谱、小说连载(这个由我写)等等内容放进小报,还有“戴维的笑话与幽默”专栏。里面
的段子大致像这样:
斯坦:“海狸对橡树说什么?”
珍:“很高兴咬到你。”
第一个垮掉派小子:“怎么去卡耐基音乐厅?”
第二个垮掉派:“狠练,小子,狠练吧你就。”
《小报》创刊的头一年,印油是紫色的——第一年是在一块胶状板上印出来的,叫作胶版誊写机。没过多久我哥哥
就认定了这个胶版誊写机拖了他的后腿。他觉得这样干起来太慢。即便戴维还是个穿短裤的小孩那会儿,就讨厌遇
到阻碍被迫停止。每当我妈的男朋友米尔特(“性情挺甜,就是脑子不大灵,”我妈把他蹬了几个月后,有天这么
跟我说起过)碰到赛车或者红灯,戴维总是会从米尔特那辆别克车的后座上探起身来大叫:“开过去!米尔特叔叔
!超过去!”
等他长成个十几岁的愣头小子,呆在一旁等着胶版誊写机“复原”之后才能再印下面一页(未“复原”时印出来的
字会溶成紫不啦叽的一团,粘在胶版上,就像海牛的影子),戴维不耐烦得简直要发疯。还有,他迫切想往报纸上
印照片。他照片拍得很不错,到十六岁的时候还开始自己洗印照片。他在壁橱里整出个暗房,从那个充满化学物质
臭味的小空间里制作出常常是清晰度和构图都惊人高超的照片来(《调节器》的封底照片,拍我拿着刊登自己第一
篇小说的杂志的那张,就是戴维用他的老柯达相机拍摄,然后在他的壁橱暗房里冲洗出来的)。
除了以上问题,这种胶版底盘上还很容易长出一团一团孢子样的东西来,搞得我家地下室气味更难闻了,不管我们
兄弟干完一天的印刷活之后怎么细心清理那个倒霉又慢吞吞的机器都没用。有时候星期一看起来还很正常的地方,
到周末再看就会变得像H·P·洛夫克拉夫特的恐怖小说里的样子。
在戴维上高中的布朗斯维克镇上,他发现有家店卖一种小滚筒印刷机。这东西能用,但颇为勉强。你得把文字先打
在蜡纸上,蜡纸从当地一家办公用品店花19美分一张买来的——我哥哥管这活叫做“切蜡纸”,通常这活都由我
来干,因为我打字很少出错。蜡纸装在印刷滚筒上,再抹上一层世上最难闻、最恶心的油墨,然后就准备开工了
——摇滚筒简直摇到你胳膊都掉下来为止。有了这东西,我们原来用胶版誊写机要干一个礼拜的话,两个晚上就能
弄完。况且这滚筒印刷机虽然脏,却不会看起来像是染了什么绝症一般。就这样,《戴维小报》进入了它短暂的黄
金期。
18
我对印刷工序不大感兴趣,对冲胶卷洗照片这套神话活计也没什么兴趣,我也不大喜欢往汽车上装赫斯特变速杆、
做苹果酒,或者配个燃料出来看能不能把塑料火箭送到大气层顶上去(通常连屋顶都难得飞上去)。在1958到
1966年间我最感兴趣的是电影。
五十到六十年代期间,这个地区只有两家电影院,都在路易斯顿。帝国影院是首轮影院,放迪斯尼动画片、《圣经
》史诗片,还有音乐片,一大群油头粉面的家伙在宽荧幕上唱歌跳舞。如果有车搭我就去看——有电影看当然看
——但我并不特别喜欢。这些片子太乏味太健康,故事都不出所料。看《天生一对》的时候,我特别希望里面的哈
里·弥尔斯能碰上《黑板丛林》里的维克·莫罗。看在上帝分上,那样还能让故事有点劲。我觉得看到维克的弹簧
刀和锐利目光能让哈里那些微不足道的家庭问题变得合情合理一点。晚上,当我躺在屋檐下床上的时候,听着风吹
过树梢,或者老鼠在阁楼上窸窣作响,我梦见的决不是《泰米和单身汉》里演泰米的戴比·雷诺兹,也不是桑德拉
·迪演的《吉洁特》,而是《致命水蛭》里的伊薇特·维克斯,或者是《痴呆症》里的露安娜·安德斯。我才不要
甜蜜蜜,不要积极向上,不要白雪公主和七个见鬼的小矮人呢。是三岁的我想要吞掉整个城市的怪兽、大海里冒出
来放射性的活僵尸,把冲浪的人吃掉,还有穿黑色胸衣,看上去像垃圾女流氓一样的姑娘。
恐怖片、科幻片、讲少年拉帮结伙在外头晃荡的片子、骑摩托车的衰人小流氓的故事,这样的电影最让我来劲。要
想看这些个,去里斯本大街北头的帝国影院肯定不行,得去南头的里茨影院,影院夹在几家当铺中间,距离路易服
装店不远,1964年,我就在那家服装店里买到了我的第一双披头士尖头靴子。从我家到里茨影院有十四英里。
从1958到1966年我终于拿到驾照为止,我几乎每个周末都搭便车去那里。有时候我跟我朋友里克斯·切斯
利一起,有时候我一个人,但是,只要不生病或者有别的意外,我总去看电影。我就是在里茨看到了汤姆·泰隆演
的《我嫁给了外星怪物》、克莱尔·布鲁姆和茱丽·哈里斯演的《鬼宅》,还有彼得·芳达和南希·西纳特拉合演
的《野天使》。我看到奥丽维亚·德·哈薇兰在《笼中淑女》里面拿刀子似的物什把詹姆斯·卡恩的眼睛剜了出来
,看到《最毒妇人心》里约瑟夫·考顿死而复生,也曾屏息静气地(还怀着颇浓厚的“性趣”)等着看《女巨人复
仇记》里的艾丽森·海耶丝会不会一直长大,直到身上衣服全撑破。在里茨,你可以得到生活中一切好东西……或
者说可能得到,只要你坐在第三排,专心地看,并且没有在不该眨眼的时候眨眼睛。
我和克里斯几乎所有恐怖电影都喜欢,但我们最喜欢的还是美国国际电影公司一系列片子,多数由罗杰·考曼导演
,片名多半抄袭埃德加·爱伦·坡。我不说改编自埃德加·爱伦·坡的作品,因为这些电影其实多半跟爱伦·坡的
诗歌和小说没什么关系(《乌鸦》被拍成了一部喜剧片——真的,不骗你)。但其中最好的几部——《鬼宅》、《
蠕虫征服者》、《红死魔的面具》——都很不一般,看得人毛骨悚然,仿佛身临其境。我和克里斯给这些电影起了
个名字,把他们归到单独一类。有西部片,有爱情片,有战争片……还有坡式片。
“星期六下午想搭车去看电影吗?”克里斯常常会问,“去里茨?”
“演什么?”
“一部摩托片,还有一部坡式片,”他会这么说。当然,这个组合简直太合我口味了。布鲁斯·德恩骑辆哈雷摩托
车发飙,还有文森特·普莱斯在茫茫大海边一座闹鬼的城堡里发飙:人生夫复何求啊?如果运气真叫壮,你甚至可
以看到海泽尔·考尔特穿件低胸蕾丝睡衣走来走去。
在所有这些坡式电影里,影响我和克里斯最多的是《陷坑与钟摆》。这部电影的编剧是理查德·马瑟森,是部宽银
幕彩色电影(在1961年这部电影问世的时候,彩色恐怖电影还难得一见),《陷坑》把许多标准哥特式成分放
到一起,做成了一部与众不同的电影。这可能是乔治·罗米洛那部《活死人之夜》问世之前最后一部真正了不起的
室内恐怖电影。《活死人之夜》这部厉害的独立制作影片一出现就彻底改变了一切(极少数方面是好的,但多数大
不如前)。其中最好的一幕——看得我和克里斯呆坐在椅子上——讲的是约翰·克尔在挖一座城堡的墙,结果发现
了他妹妹的尸体,妹妹很明显是被活埋在墙里的。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具尸体的特写镜头,是透过红色滤光镜拍的,
镜头把那张脸拉长变形,呈现出无声尖叫的震撼形象。
那天晚上,在搭车回家的长路上(如果一时没有车肯搭我们的话,我们很可能要走上个四五英里,不到深夜回不了
家),我有了个极妙的主意:我可以把《坑陷和钟摆》写成书!可以把它写成小说,就像君王出版社曾经改编了那
么多不朽的电影经典,比如《开膛手杰克》、《哥尔格》,还有《刚加》。可我不但打算重写这部杰作,还打算把
它印出来,就用我们家地下室里的滚筒印刷机,然后拿到学校里去卖!哇塞!卡——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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