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2)

贡献者:我是你得不到的 类别:简体中文 时间:2021-11-06 12:35:59 收藏数:17 评分:0
返回上页 举报此文章
请选择举报理由:




收藏到我的文章 改错字
幸好我得益于曾拜一个法国太太为师,学过法语。那时我下了决心抓紧一切机会同皮埃罗夫人交谈。此外,过去七
年来还坚持每天背诵一段法语,在语调上 狠下功夫,逼真地模仿我老师的发音,因而我的法语已经相当流利和准
确,不至于听不懂阿德拉小姐说的话。她听说我是她的家庭教师,便走过来同我握手。我领她 进去吃早饭,又用
她自己的语言说了几句,起初她回答得很简短,但等我们在桌旁坐定,她用淡褐色的大眼睛审视了我十来分钟之后
,突然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啊!”她用法语叫道,“你说我的话同罗切斯特先生说得一样好。我可以同你谈了,像我可以跟他谈一样。索菲
娅也可以同你谈了,她会很开心的,这里没有 人懂她的话,而费尔法克斯太太又满口英语。索菲娅是我的保姆,
同我一起乘了条大船穿过海洋,船上有个烟囱冒着烟,多浓的烟呀!我病倒了,索菲娅也病倒了, 还有罗切斯特
先生也病倒了。罗切斯特先生躺在沙发上,在一间叫沙龙的漂亮房间里,索菲娅和我睡在另一个地方的小床上。它
像个架子,我差点跌了下来。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爱——简·爱。”
“埃尔?啊,我说不上来。是呀,我们的船在早晨停了下来,天还没有大亮,船在一个大城市靠了岸,一个很大的
城市,房子都很黑,全都冒着烟。一点也不像 我原来地方漂亮干净的城镇。罗切斯特先生抱着我走过一块板,来
到陆地上,索菲娅跟在后面,我们坐进了一辆马车,它把我们带到了一座美丽的大房子,比这座还 要大,还要好
,叫做旅馆。我们在那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我和索菲娅每天去逛一个老大的地方,种满了树,碧绿碧绿的,他
们管它叫公园。除了我,那里还有很 多孩子,还有一个池塘,池塘里有很多漂亮的鸟,我用面包屑喂它们。”
“她讲得那么快,你能听懂吗?”费尔法克斯太太问。
我完全懂她的话,因为过去早已听惯了皮埃罗夫人流利的语言。
“我希望,”这位善良的夫人继续说,“你问她一两个关于她父母的问题,看她还记不记得她们。”
“阿黛勒,”我问,“在你说的那个既漂亮又干净的镇上,你跟谁一起过日子的?”
“很久以前我跟妈妈住在一起,可是她到圣母玛丽娅那儿去了。妈妈过去常教我跳舞、唱歌、朗诵诗歌。很多很多
先生和太太来看妈妈,我老是跳舞给他们看,或者坐在他们膝头上,唱歌给他们听。我喜欢这样,让我现在唱给你
听好吗?”
她已吃了早饭,所以我允许她露一手。她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我面前,坐上我膝头。接着,一本正经地抱着双臂,
把卷发往身后一甩,抬眼望着天花板,开始唱 起了某出歌剧中的一个曲子。说的是一个被遗弃的女人,对情人的
绝情痛苦了一番之后,求助于自己的自尊,要她的侍者用最耀眼的首饰和最华丽的礼服,把她打扮 起来,决定在
当晚的一个舞会上同那个负心汉见面,以自己欢快的举止向他证明,她并没有因为被遗弃而感到蒙受了什么打击。
给一位儿童歌手选择这样的题材,似乎有些离奇。不过我猜想,要她表演目的在于听听用童声唱出来的爱情和嫉妒
的曲调。但那目的本身就是低级趣味的,至少我这样想。
阿黛勒把这支歌唱得悦耳动听,而且还带着她那种年纪会有的天真烂漫的情调。唱完以后,她从我膝头跳下说:“
小姐,现在我来给你朗诵些诗吧。”
她摆好姿势,先报了题目:“La ligue des Rats,fable de La Fontain
e”,随后她朗诵了这首短诗,十分讲究抑扬顿挫,声调婉转,动作得体,在她这个年纪,实在是很不寻常了,说
明她受过悉心的训练。
“这首诗是你妈妈教你的么?”我问。
“是的,她总是这么说‘Qu'avez vous donc?Lui dit un de ces rat
s;parlez!’她要我把手举起来,这样,提醒我读问题的时候要提高嗓门儿。现在我来跳舞给你看好吗?

“不,行啦。你妈妈到圣母玛丽亚那儿去了后,你跟谁一块儿住呢?”
“同弗雷德里克太太和她的丈夫。她照顾我,不过她跟我没有亲戚关系。我想她很穷,因为她不像妈妈那样有好房
子。我在那里没呆多久。罗切斯特先生问我, 是否愿意同他一起住到英国去。我说好的,因为我认得弗雷德里克
太太之前就认得罗切斯特先生了。他总是待我很好,送我漂亮的衣服和玩具,可是你瞧他说话不算 数,把我带到
了英国,自己倒又回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吃了早饭,阿黛勒和我进了图书室。罗切斯特先生好像曾吩咐把这用作教室。大部分书籍都锁在玻璃门内,但有一
个书架却是敞开的,上面摆着基础教育所需要 的各类书籍,和几部轻松的文学作品、诗歌、传记、游记和一些传
奇故事等。我猜想这些就是他认为家庭女教师自个儿想看的书。的确,有这些书眼下我已经心满意 足。同罗沃德
书苑偶尔的少量采摘相比,这里所奉献的却是知识和娱乐的大丰收了。在房子里还有一架小巧的钢琴,成色很新,
音调优美。此外,还有一个画架和一 对地球仪。
我发觉我的学生相当听话,虽然不大肯用功。对任何正儿八经的事她都不习惯。我觉得一开始就给她过多限制是不
明智的。我已给她讲了很多,也使她学了点东西。因此早晨过去,渐近中午时,我便允许她回到保姆那儿去了。随
后我打算在午饭前画些小小的素描,供她学习用。
我正上楼去取画夹和铅笔,费尔法克斯太太叫住了我:“我想你上午的课结束了吧,”她说。她正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的折门开着。她招呼我时我便走了进去。 这是个气派不凡的大房间,紫色的椅子,紫色的窗帘,土耳其地毯
,墙上是胡挑木做的镶板,一扇巨大无比的窗,装配了色彩丰富的染色玻璃,天花板很高,浇铸得 宏伟壮丽。费
尔法克斯太太正给餐具柜上几个紫色晶石花瓶拂去灰尘。
“多漂亮的房间!”我朝四周看了看,不觉惊叫起来,我从未见过什么房间有它一半那么气派的。
“是呀,这是餐室,我刚开了窗,让它进来一点新鲜空气和阳光,这些房间难得有人住,所以什么都是潮腻腻的,
那边的客厅简直像墓穴。”
她指了指跟那窗子相对应的一扇又宽又大的拱门,一样也挂着红紫色的帘子,此刻往上卷着。我跨过两步宽阔的台
阶,登上拱门,往里面瞅着。我以为自己看见 了一个仙境,那景象使我这个刚踏上世途的人顿时眼目清亮。但它
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客厅和里面成套的一间闺房。两间房子都铺着白色的地毯,地毯上仿佛摆着鲜艳 夺目的花环。
天花板上都浇铸着雪白的葡萄和葡萄叶子。与它恰成对比的是,天花板下闪烁着绯红的睡椅和床榻,灰白色的帕罗
斯岛大理石壁炉架上,摆着波希米亚 闪光玻璃装饰物,像红宝石一般火红。窗户之间的大镜子,也映照出大体红
白相间的色调。
“这些房间收拾得多整齐呀,费尔法克斯太太!”我说。“没有帆布罩子,却能做到纤尘不染,要不是空气冷飕飕
的,人家准以为天天住着人呢。”
“唉,爱小姐,尽管罗切斯特先生很少上这儿来,但要来就往往很突然,料也料不到。我发现他最讨厌看到什么都
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到了才开始手忙脚乱地张罗,所以我想还是把房间准备停当好。”
“罗切斯特先生是那种爱挑剔、难讨好的人吗?”
“不完全是这样。不过他具有上等人的趣味与习惯,希望按他的趣味和习惯办事。”
“你喜欢他吗?大家都喜欢他吗?”
“啊,是的。这个家族在这儿一向受人尊敬。很久很久以前,凡是你望得见的附近的土地,几乎都属于罗切斯特家
的。”
“哦,不过撇开他的土地不谈,你喜欢他吗?别人喜欢他本人吗?”
“我没有理由不喜欢他。我相信他的佃户们都认为他是个公正大方的乡绅,不过他从来没有在他们中间生活得很久
。”
“但他没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吗?他的性格究竟怎样?”
“啊,我想他的性格是无可指责的,也许他有些特别。我想他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世面。他一定很聪明,不过
我没有同他说过很多话。”
“他在哪方面跟别人不一样呢?”
“我不知道——不容易说清楚——不很突出,但他同你说话时,你感觉得出来。你总是吃不准他在说笑还是当真,
他是高兴,还是恰恰相反。总之,你没法彻底了解他——至少我不行。但这无关紧要,他是一个很好的主人。”
这就是我从费尔法克斯太太那儿听来,关于我们两人的雇主的全部情况。有些人似乎不知道如何刻划一个人,不知
道观察和描绘人和事的特点,这位善良的太太 就属于这类人。我的问话使她大惑不解,却并没有掏出她的话来。
在她眼里,罗切斯特先生就是罗切斯特先生。一个绅士,一位土地拥有者——别无其他。她不作进 一步询问和探
求,显然对我希望进一步确切了解他的个性感到难以理解。
我们离开餐厅时,她提议带我去看看房子其余的地方。我跟着她上楼下楼,一路走一路羡慕不已。一切都安排得那
么妥贴,一切都那么漂亮。我想宽敞的前房特 别豪华。还有三楼的某些房间,虽然又暗又低,但从古色古香的气
派看来,还是别有情趣的。一度归层次更底房间使用的家具,因为时尚的变更,逐渐搬到了这里。 从狭窄的窗扉
投射进来的斑驳光影,映照出了有上百年历史的床架;映照出了橡树或胡桃树做的柜子,上面奇怪地雕刻着棕榈树
枝和小天使头部,看上去很像各种希 伯莱约柜;映照出了一排排历史悠久、窄小高背的椅子;映照出了更加古老
的凳子,坐垫上明显留着磨损了一半的刺绣,当年做绣活的手指化为尘土已经有两代之久 了。这一切陈迹使桑菲
尔德府三楼成了往昔的家园,回忆的圣地。白天我喜欢这些去处的静谧、幽暗和古雅。不过晚上我决不羡慕在那些
笨重的大床上睡觉。有些床 装着橡木门,可以关闭;有的挂着古老的英国绣花帐幔,上面满布各类绣花,有奇怪
的花,更奇怪的乌和最奇怪的人。总之是些在苍白的月光下会显得十分古怪的东 西。
“仆人们睡在这些房间里吗?”我问。
“不,他们睡在后面一排小房间里,这里从来没有人睡。你几乎可以说,要是桑菲尔德府闹鬼,这里会是鬼魂游荡
的地方。”
“我也有同样想法。那你们这儿没有鬼了?”
“反正我从没听说过,”费尔法克斯太太笑着说。
“鬼的传说也没有?没有传奇或者鬼故事?”
“我相信没有。不过据说,罗切斯特家人在世时性格暴烈,而不是文文静静的,也许那正是他们如今平静地安息在
坟墓中的原因吧。”
“是呀,‘经过了一场人生的热病,他们现在睡得好好的,’”我喃喃地说,“你现在上哪儿去呀,费尔法克斯太
太?”因为她正要走开。
“上铅皮屋顶去走走,你高兴一起去,从那儿眺望一下景致吗?”我默默地跟随着她上了一道狭窄的楼梯,来到顶
楼,在那里爬上一架扶梯,穿过活动天窗,到 了桑菲尔德府的房顶。这时我与白嘴鸦的领地已处于同一高度,可
以窥见他们的巢穴。我倚在城垛上,往下眺望,只见地面恰似一幅地图般展开,鲜嫩的天鹅绒草 坪,紧紧围绕着
大厦灰色的宅基;与公园差不多大的田野上,古老的树木星罗棋布;深褐色枯萎的树林,被一条小径明显分割开来
,小径长满了青苔,看上去比带叶 子的树木还绿;门口的教堂、道路和寂静的小山都安卧在秋阳里;地平线上祥
和的天空,蔚蓝中夹杂着大理石般的珠白色。这番景色并无出奇之外,但一切都显得赏 心悦目。当我转过身,再
次经过活动天窗时,我几乎看不清下扶梯的路了。同我刚才抬头观望的蓝色苍穹相比,同我兴致勃勃地俯瞰过,以
桑菲尔德府为核心展开的 阳光照耀下的树林、牧场和绿色小山的景致相比,这阁楼便犹如墓穴一般黑了。
费尔法克斯太太比我晚走一会儿,拴上活动天窗。我摸索着找到了顶楼的出口,并爬下狭窄顶楼的扶梯。我在楼梯
口长长的过道上踯躅,这条过道把三楼的前房与后房隔开,又窄、又低、又暗,仅在远远的尽头有一扇小窗,两排
黑色的小门全都关着,活像蓝胡子城堡里的一条走廊。
我正轻轻地缓步往前时,万万没有料到在这个静悄悄的地方,竟然听见了一阵笑声。这笑声很古怪,清晰、拘谨,
悲哀。我停下步来,这声音也停止了。刹那间 以后,笑声重又响起,声音越来越大,不依才起来时虽然清晰却很
低沉。这笑声震耳欲聋般地响了一阵以后便停止了,其声音之大足可以在每间孤寂的房子里引起回 声。尽管这声
音不过来自一个房间,但我完全能指出是从哪扇门传出来的。
“费尔法克斯太太?”我大声叫道,因为这时正听见她走下顶楼的楼梯。“你听见响亮的笑声了吗?那是谁呀?”
“很可能是些仆人,”她回答说,“也许是格雷斯·普尔。”
“你听到了吗?”我又问。
“听到了,很清楚。我常常听到她,她在这儿的一间房子里做针线活,有时莉娅也在,这两个人在一块总是闹闹嚷
嚷的。”
笑声又响起来了,低沉而很有节奏,然后以古怪的嘟哝声告结束。
“格雷斯?”费尔法克斯太太嚷道。
我其实并不盼望哪位格雷斯来回答,因为这笑声同我所听到过的笑声一样悲惨,一样不可思议。要不是正值中午,
要不是鬼魂的出现从来不与奇怪的狂笑相伴, 要不是当时的情景和季节并不会激发恐怖情绪,我准会相信迷信,
害怕起来呢。然而,这件事表明我真傻,居然还为笑声感到吃惊。
最靠近我的一扇门开了,一个仆人走了出来,一个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的女人,虎背熊腰,一头红发,一张冷酷
而长相平庸的脸。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什么幽灵比她更缺少传奇色彩,更不像鬼魂了。
“太闹了,格雷斯,”费尔法克斯太太说。“记住对你的吩咐!”格雷斯默默地行了个屈膝礼,走了进去。
“她是我们雇来做针线活,帮助莉娅干家务活儿的,”寡妇继续说,“在某些方面她并不是无可非议的,不过她干
得挺好。顺便问一下,早上你跟你的学生相处得怎么样?”
于是我们的谈话转到了阿黛勒身上,一直谈到我们来到下面敞亮而欢快的地方。阿黛勒在大厅里迎着我们跑过来,
一面还嚷嚷着。
声明:以上文章均为用户自行添加,仅供打字交流使用,不代表本站观点,本站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特此声明!如果有侵犯到您的权利,请及时联系我们删除。
文章热度:
文章难度:
文章质量:
说明:系统根据文章的热度、难度、质量自动认证,已认证的文章将参与打字排名!

本文打字排名TOP20

登录后可见

用户更多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