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年12月22日，冬至，
凛冽的北风肆虐地吹刮人的脸，路上行人纷纷竖起了衣领。
梅山市公安局候车办公室里温暖如春，李铭达坐在里面吹着空调烤着电火，
甭提多舒服。他是一名协警，专门给局里的头头们开车。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11点。
这时秦湘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李铭达的肩膀：“铭达，帮我开下车。”秦湘今年四十六，
市公安局国保队副队长，以前在西山派出所任所长，和李铭达老熟。李铭达欣然应允，问道：
“秦队，去哪儿？”“先去阳山宾馆。”李铭达驱车来到阳山宾馆，把车停在宾馆门口。秦湘下车打了个电话。
不久从宾馆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脖子上戴一根小指粗的金项链，满嘴金牙
。他就是阳山宾馆的老板——大名鼎鼎的段八爷。段八爷一屁股坐上警车。秦湘要李铭达开往狮子山庄。
狮子山在梅山市北郊，远看像一只蹲卧的雄狮。一条蜿蜒盘旋的水泥路直通山顶。小车像一只甲壳虫在大
山中穿梭爬行，徐徐来到狮鼻岭。狮鼻岭由一块笔直挺拔的岩石构成，远看极像雄狮的鼻子。这儿山坡陡峭，
地势险恶。秦湘喊李铭达停车。三人下了车。段八爷诧异道：“秦老弟，咱们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喝西北风？”
秦湘冷笑一声：“你知道这是哪儿？”“狮鼻岭。你不是请我去狮子山庄吃饭吗？怎么在这停下来。”“这顿饭你
可能吃不到了。今天是找你算账的。”“你这话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咱俩谁跟谁，算什么账？”“28年前，
我刚好十八岁，从阳山来到梅山市二中读书，经常被城里人欺负。后来一个同学带我来投靠你——阳山帮帮主
。你答应收我做小弟，但要先放血试胆量。”“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就是在这儿，
在你的授意下，
我砍断一个人的脚筋。当天就投到你的名下，开始跟着你胡作非为。坏事做多了，晚上经常做噩梦。这种日子我
实在熬不下去！不久我转学去了八中，埋头苦读三年，考上省司法学校，毕业后成为一名警察。”“你做事
有股狠劲，我一直很欣赏你。”“我当上警察后，满以为可以摆脱帮会。没想到穿上警服第一天，当晚你就
找上门来。手里拿着一张我砍人的照片，要求我和你合作。我不得不答应你，替你做内应，助你坐成梅山老大
。”“我也没亏待你。这些年你吃香的，喝辣的，玩靓的。你那点工资够花吗？再说，要不是我给你提供线索
，你能那么快破案立功升职吗？”秦湘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呸！我差点被你的马仔害死。他去局里举报我。
要不是我只和你单向联系，没有确凿证据在他手里，我早就进班房了。”段八爷打了个哈哈，“秦老弟，公安
有卧底，我们有条子，这就是无间道。那个卧底不是去了外县。事情已经过去，何必耿耿于怀。”“自此以后
我备受猜疑，每天活在监视下，压力山大。害得我年纪轻轻就脑溢血。要不是抢救及时，我不死都可能会残疾
。苍天有眼，让我恢复如初，给我机会手刃仇人。”秦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段八爷。段八爷机械地
举起双手，小心翼翼地往下挥：“秦老弟，你不要乱来，有话好好说。”秦湘打开保险，枪口对准段八爷的头
部。厉声道：“有什么好谈的。你毁了我的前程我不计较，还给我带绿帽子，是不是欺人太甚？”段八爷双膝
跪下，求饶道：“秦老弟，你错怪我啦！上次弟妹来找我，说你带一个靓妞去参加同学聚会，把她晾在一边，
她非常生气……”“原来是你这个老王八发些乱七八糟的照片给我老婆，挑拨我俩的关系，好乘虚而入，你死
有余辜。”李铭达在旁插不上半句嘴，吓得瑟瑟发抖。他禁不住喊道：“秦队！请三思而后行。”可是已经晚了
，“砰”地一声，一颗子弹射进段八爷的脑袋。段八爷趴在地上死啦！秦湘转过头对李铭达说：“把尸体搬到林丛
中，找些枯枝败叶掩盖起来。”李铭达走过去，双手从段八爷尸首背后插至肋下，把尸体拖到林子里。秦湘跟在后
面，“李铭达，今天的事你都见到了。只要你帮我开车，就不会有麻烦。”“一切都听秦队的。”“千万不
要耍花招。你命再大，也跑不过我的子弹。”李铭达吓了一跳，抱在怀里的树叶抖了下来。此时的秦湘简直
就是一只狂怒的野兽。他赶紧跪在地上扫拢一大堆树叶。掩盖好尸体后，俩人驱车下山。秦湘从口袋里拿出
一张纸，上面写了近二十人的名字。他掏出一支笔，划掉第一行，接着打第二个人的电话。对方说正在开
会，两小时后要他们去教育局门口接。一会儿车已抵达山脚。秦湘说：“咱俩就到这儿等。”这地方前不
着村后不着店，周围死一般沉寂。天开始暗下来，俩人滴水未饮，粒米未沾，只是一味地抽烟。烟灰缸里
塞满了烟头，整个车厢烟雾缭绕，让人窒息。两小时终于过去，李铭达驱车来到教育局。秦湘的牌友邹时
伟正在门口等他们。邹时伟和二人挺熟，飞快地上了警车。秦湘对李铭达说：“开往西山乡。”邹时伟忍
不住问道：“湘哥，今天去西山打牌，约了那些人？”秦湘敷衍了一句：“到时你就晓得！”李铭达调
转方向盘，开往西山。警车慢慢远离闹市，来到偏僻的郊区。秦湘从副驾驶位反过身子，面对邹时伟，用
微信发了一张相片给他，问道：“邹时伟，知道照片里的女孩是谁吗？”邹时伟拿出手机看了看。照片上
自己攀着一个美女的肩膀，走进阳山宾馆。他嬉皮笑脸道：“湘哥，这个妞很正点，感兴趣？我帮你约她？
”一句话气得秦湘直哆嗦，他掏出手枪对准邹时伟，怒吼道：“你这个畜生，竟敢糟蹋我女儿，真是活腻了
。”邹时伟吓得大惊失色：“湘哥，我有眼不识泰山，真的不知道她就是令千金。要不，借我十个胆——也
不敢碰她。有一次聚会遇见她，她说她在偏远的沙江乡教书。我答应帮她找关系调到市城。现在……调令都
下来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邹世美，老子今天毙了你。”说着就扣动扳机，子弹正中邹时伟眉心。邹时
伟立马瘫倒在座椅上，车内血流成河。秦湘皱了皱眉，“李铭达，先回狮子山，把尸体藏到狮鼻岭。”李铭
达好像碰到鬼撞墙，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去狮子山的路，转了几圈又来到西山路。他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秦队，我找不到路。”“那继续往西山开”。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模糊。
李铭达打开前灯，发现前面一辆载满货物的加长货车正在踽踽前行，于是紧跟着它。到了一个上
坡的地方，他从反光镜里看见秦湘双手放在腿上，右手握着枪，枪横搁在大腿上，没系安全带。
李铭达下意识地拉了拉安全带，左手按住安全带的扣眼，右脚猛踩油门，车速顷刻升到120码。说
时迟那时快，他瞅准机会，打了一下方向盘。“哐当”的一声警车右部撞在货车尾部上。虽然做了
充分准备，强大的惯性使李铭达前俯后仰。他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撒腿就往山上跑。刚迈入林
中，身后传来两声枪响，子弹呼啸而过。李铭达拼命往林子里钻。接着又响了两枪。李铭达一口气
跑到另一个路口，蹲在丛林中，大气不敢出。忽然手机响起来，是秦湘打来的，他赶紧挂掉电话，
紧接着关了机。他站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山上跑，踉踉跄跄翻过一座山，脸上刮破了几道口子，
衣服扯烂了几处。当他满身狼狈地出现在一家商店门口时，大家以为他是一个被人追赶的贼。
他买了一瓶饮料，拉开盖子一口喝光！接着给刑侦队王队打电话，报告了事情的经过。王队此时
正往车祸现场赶去。那位货车司机上到坡顶，才意识到自己的车被撞了。接着听见四声爆破声，
吓得他不敢下车。过了几分钟，见没什么动静，才走下来查看。发现后面的警车上赫然躺着一具尸
体，吓得面无人色，当即打电话报警。案件一清二楚。王队即刻向局长汇报，局长连忙向市公安局和
省公安厅报告。省厅立即派遣了30名特警和10条警犬来协助抓捕逃犯。梅山市公安局印刷了几万分悬
赏通告（悬赏十万元追凶），张贴在显眼处。各大媒体竞相刊登枪击事件，把梅山市公安局推上风口
浪尖。 12月23日，30名特警和10条警犬在200名武警和2000名群众的协助下，从嫌
犯下车的地方开始
地毯式搜山。12月24日17点，前方传来捷报。在一个水塘边，一个斜坡的石缝里，发现藏有人影。几
条警犬对着石缝猛吠。30名特警立即包围了水塘周围。王队手握喇叭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把手
举起来，不许动，慢慢爬出来。”藏身之人按照指令走出。特警和警犬迅速扑上，将其制服。在他身
上搜出两个弹夹，一个里面有7发子弹
，另一个还剩一发子弹。在其藏身地30米左右草丛
中搜到77式手枪一把。秦湘已经精疲力竭，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