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年的大年三十。
像往年一样，桑稚跟段嘉许下午就回了桑家，帮着桑荣和黎萍做年夜饭。没过多久，桑延和温以凡也到了。
好一段时间没见到桑延，桑稚立刻从厨房跑出来。一开始还客客气气的，但没几句话就被他刺激得暴露本性，
从头到脚吐槽了他一番。
到最后，她甚至还没忍住暴露了一直以来的想法：“你到底为什么能找到老婆！以凡姐是不是在做慈善！”
“……”懒得跟她计较，桑延只提了句，“你的字典里是没有‘嫂子’这俩字？”
桑稚反驳：“你不一直喊段嘉许‘兄弟’的吗？那他年纪比你大，你才要反过来喊我‘嫂子’才对。”
桑延平静地看着她：“想造反？”
在一旁听着他俩吵架，温以凡有点儿想去厨房帮忙，适时地开口缓和气氛：“只只，要不这样。”
像变脸似的，桑稚表情瞬间好转：“啊？”
温以凡温和地说道：“你喊他姐夫也行。”
桑延：“……”
年夜饭过后，一家子在客厅看春晚。桑稚很喜欢温以凡，觉得她说话温温柔柔的，但总能时不时地噎桑延几句，
这让她有种找到了战友的感觉。
但她向来早睡早起，刚过十一点就觉得困。
不知不觉她就在沙发上睡觉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高考完，报考志愿时，再三纠结后，还是放弃了宜荷大学，选择了南芜大学。
她顺着她的人生轨迹走。
一切都犹如现实，跟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儿，一一对上。
唯独，再也没见过段嘉许。
桑稚被这梦惊醒。
周围光线昏沉，墙上晾着盏小夜灯。她心里堵得慌，想去摸手机，手一伸，才意识到她被人像抱娃娃似的抱着。
极为熟悉，又令人安定的气息将她包围。
桑稚一愣，顿时松了口气，她翻了个身往他的怀里缩，继续睡觉，却有点儿睡不着了。
她干脆不睡了，抬眼，伸手去戳他的脸。
“段嘉许”
没动静。
桑稚又戳了下。
这回段嘉许才有了些动静，他的眼睛未睁，头却低了些，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似是还未从睡梦中
挣脱开，声音低沉又哑。
“嗯？”
桑稚想让他陪自己说说话，随口扯到：“我今天看到以凡姐给我个备注的‘桑头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这是，”顿了会儿，他才懒懒地说，“跟我一样，也靠色相吃饭了吗？”
“……”
见他像是又要睡着,桑稚干脆老实说：“我做噩梦了。”
隔了几秒，段嘉许的语气清醒了些：“做什么梦了？”
闻言，桑稚沉默了须臾，不太想复述这个事情。她抿了下唇，干脆胡乱说点别的：“梦到我哥——”
没等她说完，段嘉许慢条斯理地评价：“那是挺吓人的。”
“……”桑稚觉得无语，继续说：“——把你带回来了，就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嗯。”
桑稚思考了下，补充道：“然后你对我一见钟情了。”
“……”段嘉许的眼皮动了动，“这怎么就是噩梦了？”
“那我那会儿不是才初一吗？”桑稚觉得理所当然，很贴心地提醒，“你这不就是变态”
段嘉许拖腔带调地啊了声：“那可能是我刚刚进你梦里去了。”
“……”
“应该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跟她这么一聊，段嘉许也彻底没了睡意，笑道，“就让你好好读书，
不要早恋。”
桑稚抬头瞅他。
“毕竟，”段嘉许又道，“你几年后可是有对象的人。”
“……”
听到这话，桑稚心底的那点儿郁气一扫而光。她弯起唇角，心情一好，便又开始犯困：“我又没熬到十二点，
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段嘉许笑，哄道：“下回叫。”
“哦。”桑稚勉强同意，“那新年快乐。”
“嗯，只只也新年快乐。”
迷迷糊糊之际，桑稚还是没憋住话，含糊不清地嘀咕：“要是我大学没去宜荷，咱俩是不是就不会再见面了……”
没听到他回话，以为他睡了，桑稚的精神放松。
她也彻底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段嘉许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睫，声音又低又哑，像是在用气音说话：“这话不能提。”
这才是噩梦。
我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