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贡献者:游客135314658 类别:简体中文 时间:2020-05-19 09:51:28 收藏数:119 评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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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的傍晚,一时间闷热难耐,黏稠的空气像要凝住了。站在街道一旁,注视着眼前过路的人,孩童、妇人或
步履蹒跚的老先生,都已换上薄衫,小孩拉着妇人的手走向卖冰的摊贩。注视者这才恍然觉察到,夏天来了。
人们对季节的感知延迟,暗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浪漫。没有刻意的告别或欢迎仪式,像那注视者一般,某日走在林荫
路上,开始感到阳光不似春日那样温柔,开始听到知了试探性的叫声,开始自觉排进冷饮店的队伍,你便知道自己
早已拥有夏天。
这实在是沉浸于生活中的人独有的幸福。而当夏日的氛围渐次浓厚时,这幸福感也会层层加深,如作家余华所描述
的那样:
“于是在夜晚里所有的人都跑出房屋来了,他们将椅子搬到阳台上搬到家门口,他们将竹床搬到胡同里,而更多的
他们则走向田野。在无边无际的田野里,他们寻找到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田埂,他们便走上去,走在洒满月光的田
埂上。青蛙在两旁稻田里声声叫唤,萤火虫在他们四周闪闪烁烁地飞舞。”
夏日的生动与即时的快乐,全在这样的镜头中。竹床、田埂、稻香与萤火,这类词轻易便能唤起一些,对生活在城
市中的人而言,似乎已十分遥远的记忆。
童年的午后,从熟睡的母亲身旁蹑手蹑脚地逃离。走出门,整张脸瞬时被太阳照得燃烧起来,却仍然怀着一种得逞
的快乐,跑进河塘。一众赤脚的小孩,把大半身体沉入树荫下的河水,悠然自得,亦百无聊赖。
孩子们有时会唱歌,声音被夏日强烈的光击得凌乱无序,唱两句亦失掉热情,便一同陷入沉默,听知了们整齐的、
刺耳地叫着。直到有人捧起一把水撒向头顶,氛围又闹热起来,每个人的头发都湿漉漉的,脸上的水珠好像永远也
干不透了。
到了夜晚,同大人们一起坐在小院儿乘凉。
月牙悬在仰面可见的地方,周围缀满了星子,一伸手便能摸到似的。那样的夏夜,怎么能少了讲故事的人。慢摇蒲
扇的老者,絮絮叨叨地讲神话,也有他们年青时的所遇,而彼时听的人,已全当作是传奇了。
后来读到辛弃疾的消夏诗,“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诚觉童年的生活,即这般平静而幸福,“午醉醒时
,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至今忆起,犹如昨日才发生过。
童年结束以后,这样的夏日生活随之结束,倒未曾觉得遗憾。
因为总是年复一年地等待着、爱着这个温柔的季节,即便每个夏日都不同以往,一些东西会在岁月的更迭中流失,
却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而比起那些失去的,手中握住的快乐似乎更为珍贵,能够在平凡人生里,时常亮
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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