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树的心事

贡献者:游客2333904 类别:简体中文 时间:2015-07-07 11:05:35 收藏数:73 评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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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早晨,风有点凉。走在去往教学楼的那条林荫大道上,夏米惊奇地发现两旁的泡桐树已经开花了。有
人问她班级合唱的事情。她转身,笑得比阳光还灿烂:“就差一首好歌啦!”嘴没闲着,脚也没闲着。一个不小心
,她就和旁侧的人撞了。
“对不起,对不起!”夏米一边捡东西一边道歉。还没等她抬起头来,被撞的男生一把抓起书包,毫无回应
地走了。
多么美好的早晨,就被那个家伙毁掉了。夏米刚坐到座位上,班主任就到教室了,跟着进来的还有一个高
高的男生。“这是从十九中转来的新同学——张亦朗。”
就是那所以打架、逃学闻名的十九中?!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像打量外星来客般观察着男生。果然不负
盛名啊,那个叫张亦朗的男生眼睛里写满生人勿近的戒备,对大家的掌声毫不理会,直接坐到了夏米身后的空位上

班主任只好转移话题:“下午放学是班级合唱的排练,每个同学都要参加。”作为文娱委员,组织合唱是
夏米的本职。放学铃一响,大家都收拾了东西向礼堂走,只有张亦朗懒洋洋地向教室后门走去。“喂,你不能走,
要去排练的!”
有人拦着夏米说:“你再追,小心有家问你要医药费。”语气不像开玩笑,说得夏米也有点犯怵。
一个连话都不爱说的男生,又怎么会愿意唱歌呢?算了,她安慰自己。她顺遂的16年里,从没有过应付
“这种人”的经验。在所设想的情境里,除了敬而远之和溜之大吉,大概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为了筹划好合唱比赛,文艺部开起了车轮会。那次开完会,偌大的校园里空旷而安静,除了操场上踢球的
几个男生,见不到其他人影。夏米趴在栏杆上,突然看到了张亦朗。他卖力地奔跑着,抢球,射门。夕阳的渲染下
,那枚普通的足球,如同灿烂的太阳一路突击,漂亮地落在门网内。
好厉害!她差点就要鼓起掌来。那个满头汗水、兴奋地呼喊着和队友击掌的男生,真的是张亦朗吗?一时
间,夏米不敢确信。
出神地看完了球赛才回家,等她走到巷口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巷子里时不时传来犬吠。突然一个黑影
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天哪,哪来的流浪狗?!夏米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哗啦 有人喊了句:“上车!”一辆
银灰色的自行车“唰”地停在身边,夏米没来得及犹豫,立马跳上后座。
车子加速向有,她惊魂未定地说谢谢时,骑车的男生已“唰”地一下停了下来。夏米懵懵地下了车,才看
清,居然是张亦朗!
“那狗应该追不上来了。”他垂着眼睛,又一溜烟地“飞”走了。夏米发着愣,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样
子,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真好听。
第二天傍晚,夏米去了车棚,她等了好久,从人来人往到空无一人,只剩下一辆车。天气说变就变,雨点
噼噼啪啪地落下。夏米不停地看表,不停地问自己:他还会来吗?不管如何,她今天一定要说服他参加班级的合唱
排练。
正当她踌躇志地准备说辞时,张亦朗顶着书包冒着雨冲了进来。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小会儿。夏米笑着
,从包里掏出雨伞。“来,我的雨伞分你一半,一起走吧。”
雨渐渐小了,下得温柔细腻。张亦朗推着车,夏米撑着伞,路上一大片被风吹落的泡桐花,浅浅的紫色,
淡淡的香味,就像一座童话国王。张亦朗有一张干净的侧脸,和同学们描述的那种小混混儿一点都不像。夏米心想
,他也许是一只小兽,但小兽也有温顺的时候。
可到头来,张亦朗还是拒绝了夏米:“我没有时间。”
“他可能真的没有时间吧。”常珂听了夏米的分析,给出了模棱两可的推断。最终夏米决定跟踪亦朗回家

他们跟着张亦朗,走时了一家酒吧。放下酒水单没多久,音乐变了由CD碟片换成了现场演唱,是孙燕
姿的《遇见》。男生用吉他伴奏,把流行歌唱出了民谣的味道。夏米又被震撼了,那个 穿格子衫的少年,不是张
亦朗是谁!
夏米不仅知道了张亦朗做驻唱歌手的秘密,她还知道了他是和年迈的外婆一起,住在桐梓路那所“破”
名昭著的房子里。
那简直不能算是房子,背靠着路口的那棵林泡桐,乍一看就是个我简陋的工棚。靠近路边一面的木架上
还陈列着一些烟酒饮料,外婆就以贩卖这些小副食维持生计。剩下不多的空间里,随意摆放着杂物,就是一家人吃
饭休息的地方。
他们在寂静的路上说着梦想,越走越近。“我要成为一流的钢琴家。”“我要唱出最好听的歌。”常珂
和夏米被一番豪气冲晕了,振臂呼喊。
“那我就做个流浪歌手,写出最动人的民谣。”张亦朗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笑了,他的酒窝盛满了月光,
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
“加入我们的合唱吧。”常珂拍着他的肩。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两人肩并肩走着,把夏米落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她想到了天文书上的一句话,木星和太阳一样,
都是由75%的氢和25%的氦构成的。不知道是谁说过,“木星是没变成太阳的行星,虽然如此,但它一定是
一颗为自己命运闪耀的星星。”
为自己的命运闪耀,没有谁能像张亦朗那样,坚强地做着自己命运中的小小发光体。他发的光,甚至
能照亮别人,比如夏米很想把那句有关木星的格言说给他听。
合唱比赛结束的那晚,他们班拿了第一名。到夏米楼下进,她让张亦朗在楼下等一会儿,塞给他一把
红色的吉他:“送给你的。”她怕他拒绝,慌乱地说完就跑回家了。
第二天,张亦朗把吉他背到了学校,他想谢谢夏米的好意。可没等到他走到夏米身边,马佳就冲到他
面前:“你这个小偷!把钱包还我!”
张亦朗一脸茫然:“什么钱包?”“我的黑色钱包,里面有500块呢!你别不承认!”马佳准备朝
亦朗帅气的脸上招呼下去,“你们看,新吉他!他哪能买得起!”
“是我送的。”常珂站了出来。“常珂不暗恋夏米吗?那么和张亦朗就是情敌啊!不可能,不可能。
”人群里又有了笑声。
马佳得意地斜睨着亦朗:“要说这吉他是夏米送的,我还能相信。”人群里的笑声像掀起的海浪,
把夏米打翻在海底,她愣住了。
“要问我爱你多深,吉他代表我的心。”不知道是谁的回应,让张亦朗彻底愤怒了,他一拳打在马
佳的鼻子上。
马佳流了血。他让人帮忙从课桌城翻找纸巾,一阵混乱中,课本、零食,还有一个黑色钱包,统
统掉了出来。马佳眼疾手快打开一看,五张粉红色钞票,静静地躺在里面。
一整天,张亦朗都没有回来。泡桐树花一朵朵地落了,夏米望着窗外,入迷地看着它们和大树一一
告别,突然有些难过。
张亦朗再也没有回来,他外婆的眼疾加重,他去了广州。
他在工地挖媒快,扛砖头,比很多人都要努力。每天晚上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可以和工友们坐
在月亮下,弹红色的吉他,唱自己的歌。
他和夏米再次遇见,是在第二年泡桐开花的时候。
常珂好吗?挺好的。马佳的鼻子长歪了吗?没有,他比被你修理之前还要标致了……他们有一搭没
一搭地寒喧着,他突然说起了小镇最常见的泡桐树。
“别看树这么沉默,它们也是会说话的。”张亦朗自顾自地说,“叶子是树语言,花是树的心事。
花的美就像心事一样,树藏不住心事,它就开花了。”
那时候刚下过雨,泡桐花落了一地,就像一条无比浪漫的地毯。亦朗站在这样的地毯上,笑着问
夏米:“你知道泡桐花的花语吗?”
几年后,夏米才在一本厚重的大书中找到答案。只可惜,她早已离开了小镇,在大城市当起了教
书匠。她不教音乐,她教生物。
夏米没有告诉我,她常说,聪明的孩子,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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