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鲤之恋
那时候的青海湖,寂寞宁静。8月,湖畔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中看天上的白云像成群的绵羊,悠闲地聚散。
扎西6岁那年夏天,父亲检了那个小生命。一个襁褓里的小女孩,圆圆的小脸,粉雕玉琢。扎西为这个小生命
的出现欣喜不已,他说,阿爸,给她取名叫卓玛吧?父亲摇头,你看,她是个汉族姑娘呢,生得和我们不一样,
没准是个从湖里游出来的小仙女,叫她裸鲤吧。
裸鲤,青海湖盛产的一种鱼的名称。这种身段透明、泛着纯净光泽的鱼,几乎没有鳞片,是生活在青海湖畔的
人们多年来的心存敬畏的一种生灵,从不捕捞。他听父亲说,裸鲤生长得很慢,一年长一寸,要很多年才能够长大
。是多么可爱的小生灵。
好多年,家是一顶温暖的账篷,账篷里多了一个娇小的女孩,父亲用洁白的羊奶喂养她。她总是睡觉,饿了会
哭,吃饱了,又会笑。扎西会一直盯着她看,轻轻叫她,裸鲤,裸鲤。她很美。小小的扎西,心里喜欢异族女孩的
美。洁白的皮肤,透明的眼神。
7岁时,扎西读了小学。裸鲤会走路了,会说话了。阿爸教她用汉语叫爸爸,叫哥哥。可是,裸鲤不叫哥哥,
叫他,扎西,扎西。扎西黝黑的小脸开出两朵花,他也不叫她妹妹,而是叫她裸鲤。小小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
异样的甜蜜向往。
直到有天,裸鲤粉粉的小脸有了两小团他熟悉的的高原红,头发也越来越长,邻居阿妈帮她结了麻花辫,给她
做了藏袍,她越来越像个藏族小姑娘。裸鲤喜欢自己改变后的样子,小小的身体埋在藏袍里,无限欢喜。而扎西却
开始觉得她像妹妹,少了他一直向往的神秘。
阿爸是在扎西19岁时去世的。扎西刚考上了大学,但并没有去读。青海湖边早已修了宽阔的路来到青海湖
边——他买了一条小船,湖上泛舟是他儿时的梦想。裸鲤还小,13完,读完了小字。但她有些似他,对念书并不
热爱,每天放了学,就会飞快地跑来找他。扎西,她远远就唤,我们去鸟岛。
5月,鸟岛群鸟飞翔。小船泊在岸边,扎西会随意地找块草地躺下来,看远处山峰四季不化的皑皑白雪,看
天上飘荡的羊群般的云朵。云朵明晃晃,晃得他慢慢把眼闭起来。而裸鲤,扎西越来越相信父亲说的话,她就是湖
中跑出来的小仙女,是一条可爱的裸鲤变成的。她会和春天的小鸟交谈,会在夏天潜入湖中和鱼儿游泳。扎西记得
,裸鲤很小就喜欢水,第一次来到湖中,就快乐得喊叫。于是,扎西总是说,裸鲤,阿爸说,你是裸鲤变的。
裸鲤从小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裸鲤依然很快乐,从来不曾介意,只是一直叫他扎西,扎西,喜欢仰着
头看他。
那个美丽的汉族女孩是在一个早上出现的。天蒙蒙亮,扎西去了湖边。初春的湖水,寒冷寂静。一个穿着长
裙的女子,头发长长的,背对他,站在湖边。扎西的脚步惊扰了她,回过头,也看到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藏族男子
。
风吹动她长长的发,还有她长长的裙摆,湖水般荡漾,洁白的皮肤,清亮的眼,一个美丽的汉族女子,呼吸
中,租出莫名的忧伤,像一个迷路的小仙女。仙女?当裸鲤长成一个美丽的藏族少女,扎西的心里,就渐渐丢失了
仙女的模样。现在,仙女来了。在他的眼前,充满忧伤。他想说些什么,却怕自己一出声,她就会消失。还是她先
开了口,你是谁?该他问才是,所以,怔怔地,他也问,你是谁?微微低下头,她说,冰蓝。
多么好听的名字。像青海湖的水一样。可她从哪里来?在这样寒冷的早上,她怎样来的,她可有翅膀?扎西
心里,被许多疑问纠缠,却开不口。
你能不能想办法带我去湖中看看?她低低地央求。扎西的心,就轻轻飞扬起来。他忽然过去牵住她的手,走
,我带你去坐我的船。我的船,很快,像飞的一样。扎西说着,船身已在湖面上轻盈地向前飞惊诧的呼声。载着冰
篮,扎西第一次感觉到飞翔的的轻盈欢快。小船在湖面穿梭,风吹动她的发,飘起她长长的裙,没有寒冷,没有陌
生,没有目的和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冰蓝站起来,用手臂环住了扎西。冰蓝的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有几丝,飘到扎西的脸上
。那个瞬间,扎西被爱情袭击,却没有看到不远的湖畔,18岁的裸鲤正光着脚 站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柔软
的心,和又脚一起渐渐冰冷。
冰蓝在阳光和煦的午后离开了青海湖。扎西,你知道吗?你救了我。离开前,冰蓝轻轻抱住扎西,在他耳边
说,了放,我会再回来,如果你愿意等我,3年,5年……
大巴开动,扎西旁若无人地大声呼喊:我会等你一辈子。长久而响亮的余声,像夏天隐藏在山上野草间的
荆棘,乱蓬蓬地扎在裸鲤的心里。
三天后,裸鲤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件她绣了很多年的艳美藏袍。
阿爸在的时候说,裸鲤,等你长大了要嫁给扎西,可是,你要给自己缝嫁衣。那年,裸鲤,10岁,听了阿
爸的话,一言不发,跑去央求邻家的阿妈教她做藏袍。那件美丽的藏袍,裸鲤执意要在上面绣出青海湖。从一朵
小小的油菜花绣起,绣了鸟岛,绣了湖水……
18岁,已是一个藏族女孩可以在7月的青海湖畔扎账篷等待情郎的年纪。可是7月还远。起初,扎西当裸
鲤去了鸟岛。她说过要在鸟儿们都飞回去前去清理一下它们的家。可是问过所有的船家,没有人见过裸鲤。看着裸
鲤长大的阿妈说,也许姑娘大了,想回自己的家。扎西才想起来,裸鲤是一个汉族女孩。那么,了放她是真的回去
了吧,回到城市,像那些汉族的美丽女孩一样。
那以后,除了开船,扎西每天都要在湖边站许久,从清晨到黄昏,好像等着裸鲤忽然从湖中钻出来,也好像
,在等别的什么。
口你是忽然有一天,扎西在船舷的不起眼处,看到了用浅灰色铅笔写的一行:我来,我回去。小而浑圆,有
些像裸鲤的字体,和船体一样的颜色,若不是那天扎西仔细清理船舱,根本不会发现。然后,扎西又在发动机小小
的机身上看到另外的话:刺的名字,叫爱情。和机身相似的橘红色。后来,又在船上发现了别的字,在不同的颜色
。只是那些一小句一小句的话,扎西看不明白也串不起来。
一年又一年,没有了裸鲤的日子,扎西过得孤单却简单。
被叫作“天路”的铁路在某一年轰轰烈烈地开通了,青海湖边也从此变得喧嚣热闹起来。很多人涌来又离开
,其中,包括各种各样的汉族女子。扎西会在最喧闹的时节躲起来,却那些还没有公路经过的山上,躺在草丛,看
天空,看云彩。他知道这样的喧闹中,他要等的人,不会来。
就这样过了六年。第六年初春的早上,扎西走出家门,青海湖湖水中第一次泛出在梦中一次次靠近的冰蓝的
身影。扎西疑心自己在梦中回到了六年前,只是那个美丽的背影已感觉不到忧伤,只有平静和欢喜。冰蓝转过头来
,在光阴中沾染了淡淡风霜的面容,露出回家的温暖微笑。
湖中央,冰蓝说,我要做你的妻子,在这个纯净的世界里,没有繁杂,没有欲望,没有欺骗,没有忧伤。可
是冰蓝忽视了,这个世界已不再像以前那样纯净。
湖边的小店,已散出俗世的浓浓烟火气息。扎西的同胞,穿汉族的棉衣,讲流利的汉语。米饭、青菜,还有
一份清蒸鱼。对着冰蓝说,店主神秘却又炫耀的口气,这个季节湟鱼不好捕呢,味道却最是可口。不要说出去哦,
上面现在禁止捕捞了。
他们,已像汉族人那样叫裸鲤为湟鱼,在旅游季节,是青海湖招待游客的一首招牌菜品。扎西的心,微微一
颤,却只能沉默。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他应付不来。
饭菜的清香味道将冰蓝带回人间烟火。挑一口细腻的鱼肉,夹起,嗅一下,却突然递向扎西。猝不及防,扎
西一躲。冰蓝递空了,却不放弃,用恋爱中女子的任性固执地塞到扎西口中。扎西被噎住。确切说,是一根细细的
刺,以同样的任性固执扎入扎西的咽喉。咳了又咳,那枚细小柔软的刺,却已没入身体的小小一处寻找不见。
无端地,扎西想起当初他在船上看到的那些曾一直没有串联起来也无法读懂的话。忽然之间,他不可思议地
将它们完整地串联了起来:
青海湖/这颗地球上最美的眼泪/我曾是这颗眼泪中的一条裸鲤/我来/我回去/一年一寸地长/潜伏在
海底/等着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你将我捕捞而起/入你的口/入你的身/从此成为扎在你的心上一枚刺/你感觉不
到痛/却永远拔不去/刺的名字/叫爱情
扎西的眼泪,湖水一样缓缓流淌。
扎西6岁那年夏天,父亲检了那个小生命。一个襁褓里的小女孩,圆圆的小脸,粉雕玉琢。扎西为这个小生命
的出现欣喜不已,他说,阿爸,给她取名叫卓玛吧?父亲摇头,你看,她是个汉族姑娘呢,生得和我们不一样,
没准是个从湖里游出来的小仙女,叫她裸鲤吧。
裸鲤,青海湖盛产的一种鱼的名称。这种身段透明、泛着纯净光泽的鱼,几乎没有鳞片,是生活在青海湖畔的
人们多年来的心存敬畏的一种生灵,从不捕捞。他听父亲说,裸鲤生长得很慢,一年长一寸,要很多年才能够长大
。是多么可爱的小生灵。
好多年,家是一顶温暖的账篷,账篷里多了一个娇小的女孩,父亲用洁白的羊奶喂养她。她总是睡觉,饿了会
哭,吃饱了,又会笑。扎西会一直盯着她看,轻轻叫她,裸鲤,裸鲤。她很美。小小的扎西,心里喜欢异族女孩的
美。洁白的皮肤,透明的眼神。
7岁时,扎西读了小学。裸鲤会走路了,会说话了。阿爸教她用汉语叫爸爸,叫哥哥。可是,裸鲤不叫哥哥,
叫他,扎西,扎西。扎西黝黑的小脸开出两朵花,他也不叫她妹妹,而是叫她裸鲤。小小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
异样的甜蜜向往。
直到有天,裸鲤粉粉的小脸有了两小团他熟悉的的高原红,头发也越来越长,邻居阿妈帮她结了麻花辫,给她
做了藏袍,她越来越像个藏族小姑娘。裸鲤喜欢自己改变后的样子,小小的身体埋在藏袍里,无限欢喜。而扎西却
开始觉得她像妹妹,少了他一直向往的神秘。
阿爸是在扎西19岁时去世的。扎西刚考上了大学,但并没有去读。青海湖边早已修了宽阔的路来到青海湖
边——他买了一条小船,湖上泛舟是他儿时的梦想。裸鲤还小,13完,读完了小字。但她有些似他,对念书并不
热爱,每天放了学,就会飞快地跑来找他。扎西,她远远就唤,我们去鸟岛。
5月,鸟岛群鸟飞翔。小船泊在岸边,扎西会随意地找块草地躺下来,看远处山峰四季不化的皑皑白雪,看
天上飘荡的羊群般的云朵。云朵明晃晃,晃得他慢慢把眼闭起来。而裸鲤,扎西越来越相信父亲说的话,她就是湖
中跑出来的小仙女,是一条可爱的裸鲤变成的。她会和春天的小鸟交谈,会在夏天潜入湖中和鱼儿游泳。扎西记得
,裸鲤很小就喜欢水,第一次来到湖中,就快乐得喊叫。于是,扎西总是说,裸鲤,阿爸说,你是裸鲤变的。
裸鲤从小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裸鲤依然很快乐,从来不曾介意,只是一直叫他扎西,扎西,喜欢仰着
头看他。
那个美丽的汉族女孩是在一个早上出现的。天蒙蒙亮,扎西去了湖边。初春的湖水,寒冷寂静。一个穿着长
裙的女子,头发长长的,背对他,站在湖边。扎西的脚步惊扰了她,回过头,也看到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藏族男子
。
风吹动她长长的发,还有她长长的裙摆,湖水般荡漾,洁白的皮肤,清亮的眼,一个美丽的汉族女子,呼吸
中,租出莫名的忧伤,像一个迷路的小仙女。仙女?当裸鲤长成一个美丽的藏族少女,扎西的心里,就渐渐丢失了
仙女的模样。现在,仙女来了。在他的眼前,充满忧伤。他想说些什么,却怕自己一出声,她就会消失。还是她先
开了口,你是谁?该他问才是,所以,怔怔地,他也问,你是谁?微微低下头,她说,冰蓝。
多么好听的名字。像青海湖的水一样。可她从哪里来?在这样寒冷的早上,她怎样来的,她可有翅膀?扎西
心里,被许多疑问纠缠,却开不口。
你能不能想办法带我去湖中看看?她低低地央求。扎西的心,就轻轻飞扬起来。他忽然过去牵住她的手,走
,我带你去坐我的船。我的船,很快,像飞的一样。扎西说着,船身已在湖面上轻盈地向前飞惊诧的呼声。载着冰
篮,扎西第一次感觉到飞翔的的轻盈欢快。小船在湖面穿梭,风吹动她的发,飘起她长长的裙,没有寒冷,没有陌
生,没有目的和方向。
不知道什么时候,冰蓝站起来,用手臂环住了扎西。冰蓝的发,在风中凌乱飞舞,有几丝,飘到扎西的脸上
。那个瞬间,扎西被爱情袭击,却没有看到不远的湖畔,18岁的裸鲤正光着脚 站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柔软
的心,和又脚一起渐渐冰冷。
冰蓝在阳光和煦的午后离开了青海湖。扎西,你知道吗?你救了我。离开前,冰蓝轻轻抱住扎西,在他耳边
说,了放,我会再回来,如果你愿意等我,3年,5年……
大巴开动,扎西旁若无人地大声呼喊:我会等你一辈子。长久而响亮的余声,像夏天隐藏在山上野草间的
荆棘,乱蓬蓬地扎在裸鲤的心里。
三天后,裸鲤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件她绣了很多年的艳美藏袍。
阿爸在的时候说,裸鲤,等你长大了要嫁给扎西,可是,你要给自己缝嫁衣。那年,裸鲤,10岁,听了阿
爸的话,一言不发,跑去央求邻家的阿妈教她做藏袍。那件美丽的藏袍,裸鲤执意要在上面绣出青海湖。从一朵
小小的油菜花绣起,绣了鸟岛,绣了湖水……
18岁,已是一个藏族女孩可以在7月的青海湖畔扎账篷等待情郎的年纪。可是7月还远。起初,扎西当裸
鲤去了鸟岛。她说过要在鸟儿们都飞回去前去清理一下它们的家。可是问过所有的船家,没有人见过裸鲤。看着裸
鲤长大的阿妈说,也许姑娘大了,想回自己的家。扎西才想起来,裸鲤是一个汉族女孩。那么,了放她是真的回去
了吧,回到城市,像那些汉族的美丽女孩一样。
那以后,除了开船,扎西每天都要在湖边站许久,从清晨到黄昏,好像等着裸鲤忽然从湖中钻出来,也好像
,在等别的什么。
口你是忽然有一天,扎西在船舷的不起眼处,看到了用浅灰色铅笔写的一行:我来,我回去。小而浑圆,有
些像裸鲤的字体,和船体一样的颜色,若不是那天扎西仔细清理船舱,根本不会发现。然后,扎西又在发动机小小
的机身上看到另外的话:刺的名字,叫爱情。和机身相似的橘红色。后来,又在船上发现了别的字,在不同的颜色
。只是那些一小句一小句的话,扎西看不明白也串不起来。
一年又一年,没有了裸鲤的日子,扎西过得孤单却简单。
被叫作“天路”的铁路在某一年轰轰烈烈地开通了,青海湖边也从此变得喧嚣热闹起来。很多人涌来又离开
,其中,包括各种各样的汉族女子。扎西会在最喧闹的时节躲起来,却那些还没有公路经过的山上,躺在草丛,看
天空,看云彩。他知道这样的喧闹中,他要等的人,不会来。
就这样过了六年。第六年初春的早上,扎西走出家门,青海湖湖水中第一次泛出在梦中一次次靠近的冰蓝的
身影。扎西疑心自己在梦中回到了六年前,只是那个美丽的背影已感觉不到忧伤,只有平静和欢喜。冰蓝转过头来
,在光阴中沾染了淡淡风霜的面容,露出回家的温暖微笑。
湖中央,冰蓝说,我要做你的妻子,在这个纯净的世界里,没有繁杂,没有欲望,没有欺骗,没有忧伤。可
是冰蓝忽视了,这个世界已不再像以前那样纯净。
湖边的小店,已散出俗世的浓浓烟火气息。扎西的同胞,穿汉族的棉衣,讲流利的汉语。米饭、青菜,还有
一份清蒸鱼。对着冰蓝说,店主神秘却又炫耀的口气,这个季节湟鱼不好捕呢,味道却最是可口。不要说出去哦,
上面现在禁止捕捞了。
他们,已像汉族人那样叫裸鲤为湟鱼,在旅游季节,是青海湖招待游客的一首招牌菜品。扎西的心,微微一
颤,却只能沉默。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他应付不来。
饭菜的清香味道将冰蓝带回人间烟火。挑一口细腻的鱼肉,夹起,嗅一下,却突然递向扎西。猝不及防,扎
西一躲。冰蓝递空了,却不放弃,用恋爱中女子的任性固执地塞到扎西口中。扎西被噎住。确切说,是一根细细的
刺,以同样的任性固执扎入扎西的咽喉。咳了又咳,那枚细小柔软的刺,却已没入身体的小小一处寻找不见。
无端地,扎西想起当初他在船上看到的那些曾一直没有串联起来也无法读懂的话。忽然之间,他不可思议地
将它们完整地串联了起来:
青海湖/这颗地球上最美的眼泪/我曾是这颗眼泪中的一条裸鲤/我来/我回去/一年一寸地长/潜伏在
海底/等着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你将我捕捞而起/入你的口/入你的身/从此成为扎在你的心上一枚刺/你感觉不
到痛/却永远拔不去/刺的名字/叫爱情
扎西的眼泪,湖水一样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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