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时在一个高档酒店的健身房兼职教过舞蹈大课。课时费还挺高的，08、09年就一百块钱一节课，
如果每节课都来十个人以上，还会涨薪水。冲着这涨薪水的可能性，我也得努力争取让学生们认可我
喜欢我的课呗。所以尽可能多掏干货，认真教，学生不会的地方细心指导。客户们大多是肤白胸大腰
细的年轻女性。混熟了才知道有至少一半是性工作者。还有一部分是已经找到稳定金主的前性工作者。
混熟纯属巧合，因为我随口提了一下站姿如果特别正，看着气质就很好，贵族家的舞蹈课是每个女性的
必修课，舞蹈站姿和仪态关系很大。下课就有人找我问能不能赶紧快一点教会，她很急，想赶紧练出来
。因为马上就要见家长了，男方的家长喜欢大学生。问能不能短时间把她训练得像个大学生。这是我第
一个私教会员。她和我说了很多很多，从辍学被拉回家结婚开始，就是一部底层女性的血泪史。家里两
个孩子，她哥和她。她是黑户，为了逃计划生育罚款。没有身份证，家里也没打算给办身份证。她认识
的很多女孩，都是黑户。她16岁还在上高中，她哥20了，没对象，就要换亲。要被换给一个比她大十来
岁的男的，然后对方16岁的妹妹嫁给她哥。然后她自己跑了。也不知道该往哪跑，一分钱都没有，去给
人刷盘子，后来让她做服务员。一个厨师小哥很照顾她，她想嫁给厨师。但是厨师把她弄怀孕后，不认
了，拍拍屁股走了，连工作都辞掉了，她去找他还被打了。后来一个比她大的女孩子把她捡回家了，照
顾她打胎好，休息好，就带她进这行了。进这行的动机有情伤，有缺钱，有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也有迷茫
。她24岁的时候，带她入行的姐姐换了个城市，攀了个金主，正经嫁人了，还嫁挺好的，对方有钱又疼她。
所以她决定趁年轻赶紧洗白自己，也赶紧正经嫁人。不管嫁给谁，都比当时换亲的那个没见过面又大十来岁
还穷的那个好，也比始乱终弃的穷光蛋厨师好。她说现在的妈妈桑给她们联系的健身房，让她们在里面偶遇
有钱人和学学瑜伽舞蹈什么的，尽可能往白了洗。如果牵线能成，要给妈妈桑一笔牵线费。彩礼也是妈妈桑
托人去谈，如果结婚的话，彩礼是都被妈妈桑收走的。正经嫁人收彩礼，比年老色衰卖不上价，更像个赚钱
买卖。她现在谈的这个，就是妈妈桑给牵线的，一个爆发户的儿子。学历不高，游手好闲的。他妈还莫名其
妙就是对大学生有兴趣，想找个清白大学生。所以身份证什么的，都是妈妈桑给办了新的，这个城市也是新
的，还买了我们学校的毕业证，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据说就算去查，都能查得到。以上信息我也就是一听
，真实性待考证。我不是老鸨，她到底多手眼通天，我们都不知道。她说不是每个小姐都能让妈妈桑投入人
脉和钱干这事的。首先要和她一样，基本和原生家庭断绝联系，类似于孤儿的存在。很多人办不到，卖身给
弟弟上学什么的。而能放任她们去当小姐的家庭，多半是个定时炸弹。根本没有爱和心疼可言，纯粹是吸血
鬼。指不定哪天就拿这事敲诈勒索去了。再碰个不长脑子的把事捅了，谁都摆不平这局面。其次得非常漂亮
，得乖，听话，能看眼色，会讨好男人伺候男人。去学个电脑啥的，练练字，能做做简单的文员工作，在男
的家里起码能安排个工作，不至于太像小姐。如果能说几句英语就更好了。会跳舞弹琴就更好了。如果糊弄
过去，并且永远不露馅，就真是圆满了。不露馅，是最难的一件事。换了城市，朋友圈子要重新建立，虽说
是家人设定是父母双亡，但是所谓的老家的亲友，也是需要重新安排的。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怎
么说话滴水不漏不被人揪着小辫子，怎么不被人扒出来过去，全部都是学问。蠢一点的还就真别惦记这条路
了，干脆找个能接受的人过算了。想想都觉得下半辈子根本无法安睡，连做梦都怕这个弥天大谎露馅。最好
的结局是正经嫁个暴发户的儿子，其次是当小三，再次是普通人，最差的结局是嫁给个没钱的老实人。这种
老实人要满足不具备看出真相的智商，以及即使看出来了也不会翻脸的好脾气，甚至是窝囊。请各位不要争
着对号入座。对了，没钱又人品不行的人不用怕小姐从良会盯上这种人……人家真的瞧不上……比如那厨师
。恕我直言，知乎上很多情感纠纷问题里的无钱无担当不老实的渣男，真的是小姐们从良都不会选的存在……
姑娘们可长点心，别把那种垃圾往自己家划拉啊……还有很多很多妈妈桑认为没价值洗白的小姐，多半是没有
这样的素质能走这条路，所以只能等人老珠黄晚景凄凉。只靠自己的话，洗白实在太难了。她们没有能力去自
己做到这件事。学历往往都很低，对学习技能这件事抱有一种敬畏的感觉，还没学就觉得自己哪行啊肯定学不
来。没有技能，没有学历，在社会上步履维艰。去工厂当女工又太累，没有躺着挣钱轻松。她们不知道怎么才
能看起来不像个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换个身份重新开始，更不知道在哪儿能遇到质量高的傻多速。她这些
年存了一些钱，都不敢动，不乱花。自己去学了电脑，做过安利，尝试过白天去打个短工什么的。一方面是想
攒钱，一方面是真的抓住所有的机会去让自己成长，早点离开这个行业。她自己并不喜欢这个行业。我认识她
时，是她来这个城市的第二个月。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隔绝了性生活，她觉得这样的状态很舒服。她很粘我
，帮我推荐课程，让别的姑娘来上我的小课，很热情在我上大课的时候把跑步机上的姑娘拖下来凑数。在这个
层面我很感谢她，所以便不好谢绝她粘我。一方面是她需要有途径去了解真正的大学生活，确保说话时不露馅
，一方面是她需要有真正的大学生朋友撑场子。面对她直白的要求，我倒是不好意思拒绝。从师生的层面，她
的确未曾负我，又相当努力上心，是个好学生。我这人交朋友就一条——只要对方人不坏不害我，便可友善相
处。世界上人这么多，缘分很奇妙，遇到每个能做朋友的人其实都是小概率。其实相处下来，我觉得她是个蛮
值得心疼的女孩子。而且心很善，非常体贴人和感恩。她一直在惦记等自己定下来了，要怎样才能把妈妈桑没
看上的却和她关系很好的姑娘也弄出来重新开始。也在真心祝福当时带她入行的姐姐能给金主生个儿子，从此
母凭子贵不再漂泊。我想，如果她生在更好的家庭，一定不会是这样艰难的人生。后来，她缠着我讲了很多大
学里的事，去学校看我练舞，一起去食堂，一起去自习室。我写作业的时候，她也拿个本子抄了一下题，字迹
娟秀，整齐干净，是老师比较喜欢的卷面无误。她羡慕地说能上大学真好，你爸妈供你读书真好。别人问起我
，我就说这是我姐姐来看我的。有人说你姐姐可真漂亮，比你好看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