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双休日”,之前如何诞生的

贡献者:不会旋转的螃蟹 类别:简体中文 时间:2021-02-17 16:08:04 收藏数:23 评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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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无论你是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上班族,还是身着厂服的厂哥厂妹。
迫于工作压力,很多人都已经牺牲掉了宝贵的双休日。
双休日,似乎从一个法定的产物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而最近,知乎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帖子,引起了大家的疯狂讨论。
“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制,双休,社会会变得怎样?”
一位知乎上的网友给出了一个看似普通,却令人深思的回答:“会变得正常。”
这个网友的回答如同哆啦A梦的时光机,一瞬间把所有人拉回到那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
忘记休息了
这个被广大网友激烈讨论的“五天工作制”,可以追溯到1995年3月25日,时任国务院总理李鹏签署国务院
第174号令《国务院关于修改〈国务院关于职工工作时间的规定〉的决定》。
“决定自1995年5月1日起,实行五天工作制,即职工每日工作8小时,每周工作40小时。”
“五天工作制”除了减少了职工们的工作时长,额外的福利就是“双休制”,将周六划为休息日。
如今我们习以为常的“双休日”,对于90年代的广大职工来说,是一次极具颠覆性的变革。
张国栋在《1995年,双休日改变生活》一文的开头就描写了这么一段故事。
小标题叫做“那一天,很多人‘忘记了休息’”。
1995年5月6日,星期六。30 岁出头的长沙电器厂职工张海燕跟往常一样去工厂里上班。
当她走进工厂时,发现车间的门紧锁着,才恍然大悟,这是实行双休日制度的第一个星期六!
这一天,“忘记了休息”的一幕在中国的大江南北一次次出现。
1995 年 5 月 7 日 ,《青岛日报》 做了如是报道:“昨天是第一个双休日,全市有几十个单位的
工作人员忘了‘今天我休息’,照常一大早赶到单位。”
双休制下的快乐记忆
对于“双休制”带来的生活变化,百姓们另一个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电视台节目的调整。
1995 年前后,看电视是中国大部分职工下班以后唯一的乐趣。
晚饭之后,一家人便守在电视机旁收看电视节目。
20世纪90年代的温州普通家庭
20世纪90年代的重庆磁器口
1993年的云南红河哈尼族人聚居区
当时,民众的娱乐性电视节目主要为电视连续剧,比如1994年大火的经典电视剧《三国演义》。
你见过抽烟的关公么
根据《中央电视台1994年11月份节目收视率一览表》可以得知,《三国演义之赤壁鏖战》收视率为31.8
%,排名第一。
从综艺节目那一栏里的收视率中,还侧面反映了1994年中国电视节目普遍比较单一。
而1995年以后,各个电视台根据老百姓新的作息时间,开始增设周末的电视节目,并在每天晚上的周五黄金时
段开始播出有着自身特色的综合性娱乐节目。
在张国栋的《1995年,双休日改变生活》一文中,还有这样的一段描述。
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湖南卫视可谓是开创文娱电视节目的先行者。
《快乐大本营》于1997年7月11日,每周五晚20:15在湖南卫视首播。
《快乐大本营》是湖南卫视推出的嘉宾访谈游戏秀节目,节目以游戏为主,辅以歌舞及各种形式的节目。
《快本》的首期,由李湘、李兵主持
1998年,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开设了一档至今都耳熟能详的益智互动节目,那就是由已故知名主持人李咏主持
的《幸运52》。
网络上仅存的2001年节目开头
《幸运52》于1998年11月22日起,每周日晚22:35在央视综合频道播出。
节目巧妙地融合游戏与知识普及,充分调动观众的参与热情。
可以说,在90年代后期,中国电视的娱乐性节目如雨后春笋一般,也给广大民众在周末之余带来无限的欢乐。
此外,当年的“五天工作制”使广大人民群众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周末安排。
多出来的星期六首先就为当时的职工们分担了许多生活上的琐事,例如购物、看病、买菜、交水电费等等。
20世纪90年代初,市民在电信营业厅排队报装电话。翟伟/摄
1996年,排队买粮油的居民
而对于当时的父母们,则是有了多余的时间将心思花费在陪伴和辅导子女上。
辅导孩子写作业的母亲
父母们,除了可以利用周末的时间辅导子女学习之外;更多是获得了宝贵的亲子时间。
不知道各位读者有没有这样的几张照片,爸妈带你去逛当地的人民公园、动物园、博物馆。
小孩会在周末写完作业后,选择去一个叫“青少年宫”的地方上各种兴趣课。
90年代的三明市少年宫
而他的爸妈则是去饭店,或是当时刚刚流行起来的KTV、酒吧、迪斯科; 享受一下久违的“二人世界”。
90年代的disco舞厅,一个字——野
而作家霍艳曾在 《兔八七的小时代》 中写道:“1995 年让我记忆最深刻的事情,应该就是实施双休日制
度了。”
补充一下:“大小周”的前身是“大小礼拜”,是在1994年3月至1995年4月实行了14个月的实验工作
制,俗称“大小礼拜”制,休息两天为“大礼拜”,休一天为“小礼拜”。
双休日的到来,不仅丰富人们的日常生活,促进了文化产业的发展,而且给整个社会带来了极大的经济效益。
也是在1995年,上至北京,下达深圳、香港,纵贯南北的京九铁路铺通,铁路交通迅速发展,越来越多人利用
双休日开启了短途旅游。
1996年,职工刘丽萍一家三口在世界之窗前合影(图源新华社)
交通的便利,出门旅游的客流量随之增加,也一并带动了各个城市的经济发展。
根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官网上的数据,中国1994~2000年,GDP呈增长趋势。
在1995年实施的“双休制”下,人们获得了更多的支配时间;同时,周末的闲暇时光也缓解了来自工作、家庭
的双重压力。
然而,你一定不知道这个改变百姓生活状态,推动社会发展的“五天工作制”+“双休制”,其背后隐藏着一段鲜
为人知的国家往事。
.
“五天工作制”的由来
国家的“五天工作制”并不是一步完成的,而是逐步、稳步地推行的。
像这种员工就应该给予表扬
“五天工作制”的推广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
1949年以前的中国,由于战争、饥荒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新中国成立之初,急需大力度的建设国家。
因此,由于建国初期的时代特殊性,新中国首先面对的是工时制度设定。
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以下简称《共同纲领》)第三十二条明确规定:“
公私企业目前一般应实行八小时至十小时的工作制,特殊情况得斟酌办理。”
如果追根溯源,《共同纲领》中所提到的“八小时至十小时的工作制”应该是新中国最早的工作时长制度。
在当时的新中国,主要的问题是先做到“不饥荒,不失业”;随后再逐步改善广大职工的劳动条件。
1951年,天津某工厂里正在公示生产成绩
1954年9月20日 , 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通过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四十三条规
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者有休息的权利。”
1957年,辽宁抚顺煤矿工人照射太阳灯补钙
从那个时候开始,确立星期日为休息日,一周工作6天,每天工作八小时。这么看,在没有实行“五天工作制”的
时候,听着怎么有点像“996”。
但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工作时间长的本质原因是中层领导的管理能力问题。
工厂企业在管理经验上不足,导致部分员工钻空子,上班摸鱼打诨。
作为海尔的掌门人张瑞敏,1984年被调任青岛日用电器厂当厂长。他曾讲述过当年工厂里存在的各种乱象:员
工积极性差、迟到早退、在场子里随地大小便……
工厂乱象导致生产质量问题频发,张瑞敏举起了大锤砸向次货
据有关部门的调查:按照工时每人年均应工作2448小时,而真正在岗位上的实际工作时间只有1800小时左
右。
依此折算,实际上1人一年只上班225天,有140天是在家待着的。
在当时的“工时制度”下,由于缺乏有效率的企业工厂管理,不少职工迟到早退,上班时间看报纸、织毛衣、溜出
去买菜、接孩子都是常事。
80年代,人们在街边买鱼
80年代接送孩子
80年代的托儿所,父母大多为单位或者工厂职工
当年,这些职工常常是首尾难顾,没有充裕的时间去处理生活上的问题,结果导致工作效率低下,态度不专心。
曾经有这么一段相声,就生动地向我们描绘了那个时候,职工朋友们所经历的窘境。
那时候的冯巩还没有开始说“我想死你们了”
在1996的春晚中,由冯巩、牛群主演的相声《明天会更好》里,有这么一段台词精准地描述了那个没有“双休
日”的艰辛岁月。
相声中,牛群所说的“礼拜天”,实际上在那个年代被称为“战斗的礼拜天”。
由于周末只有一天假,很多职工把所有的活儿都积压在周日干,换煤气、洗衣服、逛街、买菜、看老人、陪孩子上
课……
每周日,就如同战争的第一线,需要争分夺秒。
扛煤气罐、照顾子女
这不就是如今很多人的生活状态吗?周一上到周六,好不容易的一个周日需要用来社交、文娱活动、处理一切家庭
琐事。
而冯巩接的下一句则描绘出了“五天工作制”下的种种福利:双休日了,老丈人家的活儿,分两天干,白吃老丈人
家六顿饭。
虽然这只是相声段子,但是在当时切实地反映出了广大劳动人民对于双休日的认可,也更体现出“五天工作制”的
合理性。
我在前文中提到过,国家实施“五天工作制”是逐步推行的。
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提到另一位重要人物,原国家科委中国科技促进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胡平。
1979年1月,联合国召开科学技术促进发展会议筹备会,胡平远赴美国纽约参加此次会议。大会期间,有这么
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发现自己在美国期间,星期五下午竟然没有任何工作安排。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工作人员告诉他,联合国实行
双休制,周六、周日休息。
联合国的“双休制”令胡平疑惑不解,当他回到代表团驻地,看到纽约的夜景一片灯红酒绿,不禁若有所思。
1971年的纽约夜景
在他所学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明明说资本主义腐朽没落,处于垂死阶段。
“而且他们只工作五天,其他时间可以爬山、游泳,好好休息。为什么这样的国家能给人这种关怀?”三十多年后
,83岁的胡平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感慨道。
于是回国后,胡平向时任国家科委主任的宋健汇报:“我们国家也应该实行五天工作制。”宋健予以肯定,表示研
究中心可以进行研究。
然而当时,有的职工却觉得胡平异想天开。“一周七天都干不完的工作,你还五天,怎么可能?”
不是当时的工作量大,而是许多事业单位人员冗余,上班就是混日子。
电影《少年巴比伦》中,在工厂里混日子的员工
不少职工利用上班时间看报纸、织毛衣、溜出去买菜、打牌,导致工作效率低下。
于是,胡平所在的中国科技促进发展研究中心在1986年开始研究“五天工作制”的可行性,最后总结发现,五
天工作制的效率,反而会比六天工作制的效率更高,而且也有利于提高整个社会的消费水平和生活质量。
在改革开放的第十个年头,1988年的《中国科技论坛》02期上,胡平发表了一篇名为《关于在我国逐步实施
五天工作制的政策建议》,其中肯定了我国具备实施“五天工作制”的能力,可以稳步推行。
终于,1995年的劳动节,5月1日,全国开始执行“五天工作制”,广大劳动人民也盼来了难得的“双休日”

可以说,中国“五天工作制”的由来十分漫长,经历了几十年的过渡,终于平稳落地。
然而,时间回归魔幻的2021年,社畜们早已忘记那个闲暇的双休日。
“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如今,只有通过网路来怀念那个“八小时工作制+双休制”的梦幻时代。
其实,更多的人早已被这个社会畸形的工作价值观所绑架。
因为这是一个持续加速的社会跑步机,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所有人必须迅速适应这个速度才能避免被残酷的社会
竞争所抛弃。
90年代中期,成都,周末,人们上街挑选奥星传呼机
现在的地铁站人流状况
每个地铁枢纽的早晨和黄昏,拥挤的人们多会低头凝视着手机,此起彼伏地滑动着各类短视频,填鸭式地摄入信息
与焦虑。
从他们呆滞的目光中,我发现他们大概确实“忘记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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