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51

贡献者:高小豆豆 类别:简体中文 时间:2018-02-07 23:09:19 收藏数:45 评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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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倜傥一笑道:上回东海水君办的那个满月宴,听说有一位白绫缚面的仙娥,送了东海水君
一壶桃花酿做贺礼,自称是在我的桃林里头当差的?还说那仙娥自称是九重天上太子夜华的
亲妹妹,几个老神仙去九重天上打探了半月,也没挖出来夜华君有什么妹妹,后来又跑到东
海水君处证实,原来那仙娥并不是位仙娥,却是一位男扮女装的仙君,因同夜华有些个断袖
情,才堂堂男儿身扮做女红妆,假说自己是他的妹妹,以此遮掩。
我抽了抽嘴角:东海水君其人,真是风趣,哈哈——真是风趣。
能亲手来调养那西海大皇子的仙体,以报答墨渊,我十分感激折颜。可他此番却一定要给我
安个男子的身份,再将我推到一位断袖的跟前去,令我微有惆怅。颇后悔既没了四哥在前头
顶着,那日东海水君的满月宴,我便不该祭出折颜的名头来。
折颜眼风里斜斜一瞟,我望了回天,摇身化作一个少年的模样,面上仍实打实覆着那条四指
宽的白绫。
煎熬了个把的时辰,总算到得西海。
折颜端着一副凛然的上神架子直直将我领进海里去,水中兜转了两三盏茶,便瞧得一座恢宏
宫邸大门跟前,西海水君打头的一众干西海小神仙们盛装相迎的大排场。
因我是被折颜这尊令人崇奉的上神亲自领进西海的,即便他口口声声称我只是他座下当差的
一位仙使,那西海的水君也没半点怠慢我。依照礼度,将折颜恭请至大殿的高位上,仔仔细
细地泡了好茶伺候着,又着许多仙娥搬来一摞一摞的果盘,令他这位上神歇一歇脚。
折颜歇脚,我自然也便跟着。
我的二哥白奕在万儿八千年前,有段时日曾醉心文墨,常拿些凡界的酸诗来与我切磋。
其中有一首便是一个凡人们公认的虽无德却有才的大才子写的,全篇记不得了,只还记得其
中的两句,叫做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二哥细细与我解释,说诗人远走他乡,多年杳无
音信,此番归心似箭,回得故乡来,可离家越近,却越不敢向旁人打探家中的消息。这两句
诗,将诗人一颗想往又畏惧的心剖白得淋漓尽致,非大才不能为尔。那时我听了二哥这一番
话,心中并不苟同,只觉得这诗人思乡情切却又裹足不前,乃是他略有变态,正常人显见得
是不能做出这一番踌躇模样来的。
直至今日,我才悟出那两句诗的深意,才晓得做这首诗的凡人并不是个变态,确然有几分大
才。
因我此刻坐在西海水晶宫的大殿之上,怀中揣的,便正是一颗近乡情怯之心。既想立刻见着
墨渊的魂,又害怕立刻见着。
折颜并没歇多久,闭着眼睛喝了两口茶,便提说须得走了。因他是揣着上神的架子说的这个
话,西海水君即便有那个心想留他一留,也碍于他不苟言笑的凛然神色,只得招呼一众干的
西海小神仙再前呼后拥地呼啦啦将他送出去。
送走折颜,西海水君持着一派忧愁的脸,谦谨地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便亲自领了我去见他那
大儿子叠雍。
我深深吸了口气,将浑身上下紧紧崩着,生怕见着那叠雍时作出些失仪的形容。
第十八章2
我窃以为,墨渊既将魂魄宿在西海的这位大皇子的身上,那这位大皇子周身的气泽,总该隐
隐约约令我感觉些亲切和熟悉,那一身的形容,也必该因了墨渊的魂魄而染上些许他的影子
可待那西海大皇子住的扶英殿被两个宫娥柔柔推开,我尾随着西海水君踱进去,见着半散了
头发歪在榻上发呆的叠雍时,一颗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躺在床上的这个病弱青年,眉目虽生得清秀,可气派上过于柔软,一星半点也及不上墨渊。
那形于外的周身的气泽,也是软绵绵的模样,没半分博大深沉。
乍一看,要让人相信他身上竟宿着曾在四海八荒叱诧风云的战神的魂魄,正有如要让人相信
公鸡能直接生出一枚煎荷包蛋一般的难。
想是墨渊的魂魄实在睡得太沉,一星儿也没让这叠雍得着便宜,沾染些他沉稳而刚强的仙气
西海水君在一旁语重心长地絮叨了许久,大意便是告知他这儿子,他面前立着的这一位瑞气
千条的仙君,便正是折颜上神座下首屈一指的弟子。今后他这几百年不愈的顽疾,便全全地
仰仗这位仙君来打理,望他能怀着一颗感激的心,小心配合于这位仙君。
唔,这位仙君勘勘指的正是不才在下本上神。
西海水君那一番絮叨实在絮叨,我同叠雍无言地两两相望。
伺候叠雍的小婢女搬了个绣墩置到床榻跟前,供我坐着同叠雍诊脉。我颤抖着一只手搭上他
的腕后,这一部脉不虚不实,不缓不洪,不浮不沉,正如折颜所说,再正经不过的脉象。
西海水君甚操心,赶紧地凑过来:小儿的病——
我勉强回他一笑:水君可否领着殿中的旁人先到殿外站站?
将殿中的一众干闲人支开,乃是为了使追魂术探墨渊的魂。追魂术一向是个娇气的术法,又
势力。
若非修到了上神这个阶品,纵然你仙法如何卓越,要将它使出来也是一百个不可能。
且使的时候必得保持方圆百尺内气泽纯净平和,万不能有旁人打扰。
自我进殿始便一心一意发着呆的叠雍轻飘飘扫我一眼,我朝他亲厚一笑,一个手刀劈过去。
叠雍张大眼睛晃了两晃,歪歪斜斜横倒在床榻上。
许多年没使追魂术,所幸相配的咒语倒还记得清清楚楚。双手间列出印伽来,殿中陡然铺开
一团扎眼的白光,白光缓缓导成一根银带子,直至叠雍那方光洁的额头处,才隐隐灭了行迹
我呼出一口气来,小心翼翼将神识从身体中潜出去,顺着方才导出的银带子,慢慢滑进叠雍
的元神里。这一向是个细致法术,稍不留意就会将施术人的神识同受术人的元神搅在一起,
半点马虎不得。
叠雍的元神中充斥的全是虚无的银光,虽明亮,却因是纯粹的明亮,便也同黑暗没什么分别
我在他的元神中纠缠了半日,也没寻到墨渊的沉睡之地,来来回回找得十分艰辛。
正打算退出去再重使一趟追魂术时,耳边却悠悠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乐声,沉稳悠扬,空旷娴
静,我竟依稀还记得,调子约莫正是那年冬神玄冥的法会毕时,墨渊用太古遗音琴奏的一曲
大圣佛音。我心中跳了两跳,赶紧打点起十足的精神,循着乐音跌跌撞撞奔过去。
却在被绊倒的一瞬,大圣佛音噶然而止。
我一双手抖抖索索去摸方才绊倒我的东西,触感柔软温和,似有若无的一丝仙气缓缓爬上手
指,在指间纠结缭绕。
神识流不出眼泪,却仍能感到眼角酸疼。我的眼中脑中皆是一派空白,此时我抚摸的这个,
正是,正是墨渊的魂。
可墨渊的魂魄却沧桑成了这般模样。我的师父墨渊,四海八荒里唯一的战神墨渊,他那强大
的战魂,如今竟弱得只依靠一缕仙气来护养。
怪不得叠雍同墨渊没一丝一毫相像。
不过,还好,总算是回来了,折颜没有骗我,比我阿爹还要亲近的墨渊,总算是回来了。
在叠雍的元神里待得太久,方才神识又经了一番波动,再耽搁下去怕就有些危险。这片银白
的虚空虽不能视物,我怀着一颗且忧且喜的心,仍跪下来朝着墨渊的魂拜了两拜,再循着外
界一些混沌之气的牵引,谨慎地退出去。
解了追魂术,叠雍也悠悠的醒转过来。
睁开眼见着我一愣,道:你哭什么?难不成我这病没治了?没治了你也不用伤心得哭啊。就
算要伤心得哭一场,那也该是我来哭啊。你别哭了,我这么拖着其实也没什么,左右都拖习
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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